奉孝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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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羊】续断(47)

局终·离断(中)

 

沐辰风与他交手多次,彼此却从未真真正正显山露水地打过,万花如此快准狠的一手反倒令他生出无比的杀意与快意,反手剑出如虹。

“道长,魔尊的百花拂穴手与点穴截脉,你能挨得了几下?”江言平掌拂过他的肩头,又迅速接了一个指印、不偏不倚按在他的眉心。

沐辰风肩头生痛,涌起的怒意却消了几分,被他忽然袭击天庭引来意外而至的头痛,转剑欲锁又给万花适时闪开。

他剑招再快,江言的应对则更快,一招一式你退我进、我出尔避,谁也不能出错,不过须臾两人已过了不占先机的几招且各不相让,唯有江言手里还握着哪只洞箫,看上去格外扎眼。

“你不必有所保留!出全力吧!”沐辰风眸色一暗,偏朝他手腕出剑。

江言白得有点惨淡的面容倏地露出痛色,行云流水的手法跟着一顿,好在他反应迅速,即刻收手退步,绕到树后,用尚算平稳的语气笑着道:“我是否全力不甚重要,道长还是先关心自己的安危吧。”

沐辰风不及收手便推出剑气,剑气所至截断半截树干、震下花朵,白色花瓣雪片似地簌簌落下。

落英迷眼,沐辰风刹那有些回神,只是片刻后绕过树杆再看到江言略带戏谑的脸,消退的戾气便由心而生、迅速冲上天灵,令他下一次剑招催了十足的气力:“我纯阳弟子自有无上天尊庇佑!”

“哦?”江言眉头一挑避开他的剑,望着他十分专注的神情,再不屑于一味躲避,而是转身再欺近他身,以箫挡剑又下一指点穴,令他吃痛地退开,“只可惜道长的剑还不够威力啊。”

江言说着便笑容更甚,每每百花拂穴都压着他的剑身再点,且一招强于一招,似乎非要迫着他、激怒他,让他毫无保留地将满身武学倾注。

万花那熟悉隽雅的面庞时而贴近,分明笑着却倍感寒凉,看着看着便感陌生、分不清他是谁、又因何发笑。沐辰风只觉经脉被他暗袭后倍感不适,尤其嗅到他身上浓烈的药香便觉头痛更甚,心口的清净之力已近无踪,既起杀心便不后撤,剑诀一捻再起屏障,朝着江言的递过招,又将疑问脱口而出:“为什么?!”

江言望着他因冰冷为狂怒取代的发红双眼,不禁愣了愣,犹豫着堪堪避开他的剑尖却为剑刃所伤,手腕一红,那充当兵器的洞箫终于脱手而去。

“为什么?”江言再退到树下,偏头去看被衔接剑招击得四分五裂的竹箫碎片,本就苍白的脸色映了日光竟显恍惚,轻笑一声,对着沐辰风笔直朝向他的剑,缓缓道,“江湖不过一场相逢,岁月可依旧。既不契于初心,便生死永诀。”

沐辰风看他嘴唇翕动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耳旁嗡嗡作响的声音已经逐渐增大、淹没一切,充斥着天地环宇的只有江言有恃无恐的声声恶言:

“我抽走了你的内力,又杀了郭允。”

“我一直都在骗你,一直……”

“是我让杨伊然引你去的,是你自己傻、你傻。”

“亲手杀了盟友的感觉如何?难过么?你要报仇么?”

“报仇……”

“我杀了曹煜、杀了小宋。”

“我杀了小宋!”

声音轰鸣炸响,宋修然眼眸半阖的惊恐之颜在眼前闪过,沐辰风眨眼再看却见树梢地下已尽是鲜红之色、映衬着万花的墨袍红裳与他面上的残忍之笑,哪里都是血、哪里都是魔窟似的地狱之景。

“杀了他。”

有什么声音在耳畔催促,吞吃了他思考的能力,让他魔怔似地提起剑前行,仿佛脚下踏着的是同伴的尸首、面前站着的是恶人的魔鬼,只有手里的剑是救赎一切的希望。

“杀了他、杀了他呀。”

他一直做着噩梦,从遇见他开始便在他的谎言里迷了路,而江言不是江语寒,他作为魔尊活着,他既与他对立、与他纠缠且冷血为恶,噩梦便永远不会醒。

“江言,我恨你。”沐辰风盯着他,并指擦去剑身的血痕,仿佛杀意已决。

江言站在树梢漏下的阳光里,瞳孔泛着水雾、映出他沾血的白衣和决然的模样、还有那鲜红欲滴、红光大涨的剑,唇角的笑意微微透着冷,伤手入袖摸索一番,只要亮出那支威力无穷的镏金笔便可再出杀招。

“杀了他,快,杀了他!”

沐辰风心神一动,眸色闪过如剑红光,急速出手点出难测的八卦气劲、先一步封了他的经脉,隐介藏形、厚积薄发,紫霞云涛现道威,提剑并着全力的剑招朝他心脉直刺过去。

眼前的万花分明空着手出袖,眉间心上的情绪不可度,却站在原地向他张开怀抱、不闪不避,那份笃定就像是注定要春日盛开的鲜花、静候破冰佳音。

转瞬片刻、须臾之间,浩气道长出剑的刹那仿佛已不受自身所控,剧烈的头痛参杂魂灵的哀鸣,让他瞬间头脑一片空白,经脉运转到极致,浑身的气劲都如泉涌一般加注于剑身,只听得破开血肉的闷响音隐约传来,那闪着红光的剑身已笔直没入这恶人魔尊的心口。

灌耳的魔音兴奋地尖叫到极致,剑身饱饮鲜血后光芒大盛再徒然灰暗,那时而涌起难抑的戾气同时暴涨,瞬间自天灵逸出后刹那脱体而去,四周隐隐有尸人的哀嚎与傀儡的嘶吼响起,还有绞杀之音畅快淋漓。

儿时哭泣的寒冰小屋,师父比划着教他练剑的模样,成年后宣誓入盟的情景,被冠以名号后朝他抱拳的同盟,宋修然调皮的眨眼,还有江言曾朝他绽开的微笑,从前的一幕幕如论他记得的、还是故意忘却的,都似走马灯一样快速在脑海闪过。

备受煎熬的魂灵仿佛在这短暂的时光里经受了一次洗礼,直到最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重新归于平静。

沐辰风眨了眨眼,混沌而黑暗的瞳孔复现清明,映入眼帘的是江言那离他不到半寸的脸,鼻尖擦过鼻尖,唇齿似要相依,只是那静如寒潭的眼眸湮灭了最后一次光彩、缓缓阖上,唇边的笑意一点点冷彻,作势拥抱的双臂明明已贴上他泛着银光的道袍,却再无动作。

利刃穿体而出,握在手里的剑柄渐渐染血,一切定格在他入剑的瞬间,惊心动魄而后刹那永寂,安静地只余落雪之声。

“不要——!”一声脆嫩嫩的呼喊伴着令人心碎的哭腔后,不知哪里跑来个小万花,边扑上江言的衣袍下摆,哭花的脸颊蹭上他渐渐垂落的手。

“小心!”沐辰风见状几乎本能抽出剑,剑尖带起血珠转了个向、再次没入万花的腰腹、又将他推开。

“住手!不准你杀我师兄!!”小花萝转身,满带怨恨地推了他一把,见未推动,再哭着去拉尚杵着却已毫无反应的万花,嚎啕出声,“师兄,师兄我是袅袅!师兄你别死!别像语寒师兄那样再也不回来啊!”

沐辰风愣愣地放下剑,剑身咔擦作响竟是碎成数段落地。

他定睛再看,却见地上覆着厚雪,花树成了雾凇满枝的古木、青翠不再,四周并无半点春暖,仍是寒风瑟瑟、坚冰遍布的极寒,仿佛刚才的所有只是一场梦幻。

只是这梦过于疼痛,眼前万花阖眸且没有气息的模样也分毫未改。

他紧退几步,确认再三,望着地上的断剑,再看哭着的花萝,这才相信他杀了他——他杀了他。

沐辰风缓缓摸到自己胸口,而后攥紧衣衫咬紧了牙关,再去看江言似乎有点安详的脸孔:

他杀了他——杀了这个曾给予他温暖、不断欺骗他的人。他杀了他,为何只有茫然而无半点喜悦?甚至莫名心痛?他为了师弟杀他,却也杀了别人的师兄,难道这也是正义?

“沐道长?是沐道长!沐道长杀了魔尊!”

“是‘紫宸剑’杀了魔尊!”

浩气的欢呼声远远的响起,曹煜拿坚定有力的示警声也同时入耳:“辰风!后面!”

他尚在踌躇、毫无防备,萧凡那冷彻的嗓音已自近处传来:“沐辰风!今天便是你们这些浩气伪君子的死期!”

沐辰风蓦然回首,见他扬起陌刀、砍下惊沙万里浮光涌动的一手绝刀,却陷入无垠的茫然与痛楚不想闪避,只扬起不逊雪色的苍白脸庞,又将握在手里的剑柄松落。

萧凡铁甲玄幽,带着杀意和恨意手起刀落,却在陌刀快挨着他前额发丝时候颓然撤手,而后带着满脸的惊讶和痛楚跪倒在地。

“都说你杀不了他啦,除非你那么厉害,被虫咬都能出手呀。”少年的声音带着愉悦从头顶传来,柘衣坐在那满树的雾凇之间,半面骷髅还没了手掌,却无比兴奋地笑着。

“你……你做了什么?!”萧凡咬牙撑着陌刀站起,意欲再挥却调不出半点功力,试了几次才惊惧地朝少年怒道,“你封我经脉?!”

“我才没有。”柘衣眨了眨眼从树上一跃而下,若不是可怖的样貌,那天真的模样与个十来岁的大男孩并无不同,紧走几步到了万花身侧,又伸手指向沐辰风道,“母蛊在他身上,你要杀他,蛊虫才会咬你哦。”

“前几日你朝我出手,居然是种蛊?!”萧凡疼痛之下已头脑发昏,莫说再挥刀,勉力站着已是不易,只得冷眼看柘衣,咬牙痛声,“同为恶人,你竟行如此小人之事!”

“哎呀,我们恶人不都是小人吗?习惯就好啊。别说你,我身上也有啊。”云瑾青着脸色自树后现身,半身染血、水袖撕裂,捂着伤口走得艰难。

曹煜本追杀云瑾而来,见到叛徒和部众即刻提枪上前,那鬼魅的少年却突然狂笑,四周渐渐围拢的傀儡也跟着咆哮起来。天策惊骇之余不敢贸然上前,第一次见到尸魔的浩气也给吓得纷纷后撤。

柘衣张狂笑毕长长舒了口气,伸出的手指一晃点上江言血迹干涸的心口,而后灿烂无比地微笑了起来:“再见啦。”

他欢快一笑无一丝阴冷与邪气,最后三个字也不知说给谁听,说完便忽然垂首,那半身骷髅和另半身千疮百孔的身体渐渐软下去,而后在众目睽睽里化成齑粉,最后同尘埃那样飘散。

周围的尸人瞬间没了动静,而后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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