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孝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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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不在,写完会诈尸

【花羊】续断(55)

前尘忆梦(七)

沐辰风盘坐在蒲团上醒来尚神思恍惚,气喘了很久才抬眼四顾。

月明星稀,夜色里的尚宅内堂留了盏灯,自外反出积雪的霜白,映在对坐人与幻景一般无二却孤影无声的面庞上有说不出的寥落。

他是他的结缘人,若非身死魂在,只怕已将过往都一并带入地下。

沐辰风挣扎着站到他面前,开口便已喉头酸涩:“江言,你为何要去纯阳宫杀我?为何又……非要与我结缘……”

他说着便哽住,站在他始终安静的身前只余说不出的惆怅。

“沐道长出魂入定久了,想必劳累而返。”燕归泠披衣从侧屋出来,提灯照亮了他银白道袍的背脊,“现在已是子夜时分。”

沐辰风回神,朝他抱歉地道:“在下动静过大,惊动燕大夫休息,还请海涵。。”

“我见道长白日里从魂墟出来精神不好,故来看看。”燕归泠看着了眼他鬓角的冷汗,问,“道长可需在下替你探脉?”

沐辰风后知后觉,顺着他的目光抬手,擦了满掌的汗水下来,得知自己心惊后如斯狼狈,不禁自嘲:“不过在里世界有所遭遇,无妨。”

燕归泠看他素日的冷淡皆化作心神不宁,便搁了灯盏招他坐下,道:“魂墟损耗颇大,道长还是暂行歇息,再探江师兄蛊虫与令师弟之事。”

“师弟之事尚未查清,蛊虫……我或已知晓原委。”

沐辰风顿了顿,便将幻境关于柘衣的言谈粗略地表述给他听。

燕归泠听完竟是长叹一声,像是思考什么亘古难题般起身踱了几圈,再朝他认真道:“沐道长,如果此蛊乃禁忌、又与身体共生,恐怕苏玥要带,只能全都带回去。”

他说得极为郑重,言下之意乃是江言与蛊虫化为一体,且真香难得,又无别的办法可分离,无论是蛊,还是蛊虫占据的江言躯壳,五毒教已不能容其存在。

沐辰风脸色愈差,焦灼地看了眼江言,又向燕归泠恳求道:“我尚有事未明。在此之前,请容我再出魂入定一回。”

“道长现在就要去?”燕归泠眯起眼睛看他,“我等为医者,最见不得有人自作孽。就算你有气劲护体,也多少爱惜自己的性命。”

沐辰风听他用毫不客气的口吻警告,霎时听出点话中话来,不禁怔道:“你是何意?”

燕归泠看了他一眼便坐了回去,以指关节不耐地敲了两声桌案,道:“我就在这里守着,任君自便。”

万花大夫根本懒得理他,沐辰风无意深究,按捺惴惴不安的心神再次于蒲团入定。

这次的魂墟下起了雨,初春冷雨浇得原本就昏暗的魂墟更为模糊,萧凡的怒吼夹在雨声里格外刺耳:

“你真要入浩气?!你疯了吗!”

“我不过去玩上一玩,又何妨?恶人谷不缺他一个人头。”江言着一身不起眼的低阶黑袍靠在正坐的软椅里十指交叉,轻描淡写地反问大帐的主人,甚至都没正眼看他。

“怎么,你不打算杀他?”萧凡自他无关紧要的态度里瞧出一丝端倪,犀利地一语道破,而后猛地拍桌,“你不想杀他,你接近他作什么?你不杀他,怎么拿下据点?!”

“局已布下,资源、人员到位,战线既定,据点便是囊中之物,何惧之有?他不过一个可有可无的白子。”江言用凤眸瞟了他一眼,低声道,“我只是未料到,‘沐辰风’原是他罢了。”

“你结缘还来真的?”萧凡眉头一跳,接着扣手而下,将桌上的茶水直接捶翻,“江言,你是不是有病?那是浩气!”

“不这么说,你那些至死方休的杀手肯退?”江言回眸一顾,轻巧地避开他的质问,“我不过是去浩气游山玩水,你要是信不过我,大可以去告发我通敌啊。”

万花说得有恃无恐,将那真假虚实全埋进了毫无温度的浅笑里,看得大帐里的恶人随侍都噤若寒蝉。

萧凡死死盯着他看,末了咬牙切齿地低咒:“你这个疯子。”

江言被他咒骂不怒反笑,望了眼暗沉的天色便起身撑开纸伞,捞起门边搁着的草药框直走进雨幕里:“不用送了,萧督军。不到万不得已,局终之前你我最好不要再见。”

江言身手极快且心思敏捷,才踏了几步就凭借地势错落、闪得无影无踪,莫说眼线跟不上,即便自己人也难以联络。

萧凡唾骂出声的同时,沐辰风已然五味陈杂,仿佛方才离去的之人不是恶人谷的狂妄魔尊,而是握着伞要去瞿塘道口迎他的故人。

江言身份可疑、举止轻浮也总没正经。放在曹煜眼里,这万花是接近不得的奸细,稍有寻不到人便心生怀疑,云瑾更是借此大做文章。

沐辰风如今思来,自己当时不过是想令曹统领免于两难才第一次主动去找江言,简短两三句也仅道了勿要离开浩气管辖之地。万花笑眯眯地听之应之,谁知隔日只身采药去,令激流坞出了半个团的精锐都搜不到人。

云瑾佯装跳脚时,他便也无奈去寻,在渐收的雨势中一无所获,却意外在黄昏的道口遇上了采药归来、等候多时的他。

幻境中的江言灿烂而笑,道长的幻影却未有半分表情。沐辰风望着他们就像看两个陌生人,看不清江言的笑容有几分伪装,仿佛那冷若冰霜的也不是自己,走近二人间仿佛能感到破碎前的平和、安好得犹如幻影。

而这一切,的确是幻影,他拦到万花面前也不能让他看自己哪怕一眼。

江言生暖的目光穿过他、直看到他身后的道长那里,快步递过纸伞与人同行却被生生避开,不得不嬉皮笑脸地向他求饶再三、说再也不离开浩气盟的视线。

沐辰风有些失神地转身,望他们离去的背影竟生出无限遗憾。

他迄今尚能清楚地记得,至此之后,江言再没有于瞿塘峡失踪过。

可当时的沐辰风不以为然,认为江言将耳坠戴至右耳恐是诈敌之举,也心存侥幸这万花能应那命数之劫。他猜忌他、防着他,未能对他笑哪怕一下,从未期待自己命里会出现这么一个“至亲至爱”,仿佛前路唯有“道义”二字、干净得看不见他物。

而江言似乎对大局成竹于胸,到浩气盟一遇如出游般闲适,完全没有管那布好的棋局。他使着练得完全不合格的离经易道心法,面对守卫与部众的冷眼相待总是笑嘻嘻,追着宋修然打听他师兄的事,且对沐辰风跟前跟后、关切备至。

习惯是可怕的,让浩气上下松了警惕,也让从来孤寒的沐辰风浸在自小没有触过的温暖里,回首已是追之不及。

幻境里的自己难得训斥了挑衅闹事的云瑾手下,继而略有顿悟得愣了片刻,沐辰风看着,隔着魂墟仿佛都能觉出彼时自己的惊讶与不解,还有念静心咒都解不了的期待。

若非不忍,为何要求曹煜送他离开?若非期待,后来又怎生怨恨?或许封印松动,皆因此而起。

他如此回顾一番,心下已不是滋味,再抬头,却将万花离得很近的面庞映入眼底。

江言方才于人前亲昵地重复着“结缘”二字,却在他转身的刹那笑容骤减、用沉如潭水的目光深深地看他道冠后垂坠的珠玉,盯了半晌后将嘴角又弯起弧度。

万花展开的微笑分毫不差地与在长安的少年万花重叠,于风中飘散的几绺长发隔绝了过往,让他瞬间晃了眼、竟不觉幻境变迁。

“‘言相’不妨亲自动手,勿要为难我等。”纷杂的脚步声踩在枯叶里作响,有人在暗处威胁出声。

“我的事,轮得到你们插手?你们如此多管闲事,会引我不爽啊。”江言斜眼观之,不等对方说完立刻动了手,自月夜的斑驳树影下接连折了几人的脖子,待一切归于平静才喃喃低语,“辰风,我若不是江语寒、终要与你对立,你会恨我吗?”

万花心情不佳,喟叹一声便烦恼地摸出竹箫吹奏。

听到熟悉的曲调,沐辰风这便回过神来,依稀记得这场景像极了某次追查一票恶贯满盈的匪寇,对方倚仗恶人的维护藏匿于山,一行人深入腹地先灭了恶人保驾护航的打手才将匪首擒获。本以为会即刻遭人围堵,谁知一觉过去无事发生,而那夜连素来警惕的他都睡沉了。

他看他脚下踩着的刺客尸首,再看着他于月光里冷清得让人不敢靠近的侧颜,念一遍他方才的疑问,倏地心下收紧,慌忙抬手按上了心口。

眼前人分明不似他口中的“到此一游”,眼里流露的烦躁与惆怅是入谷后不曾再有的。沐辰风联系前两次入魂墟的所见与他口述的背道而驰,开始觉得他或许就是认真的……

“江言……你……”

他于惶惶不安里伸手想够着他的面庞,几乎要将答案呼之欲出,眼前的幻境已改作战火纷飞的苍山洱海。

苍山一役于双方阵营都是不可挥去的梦魇,鏖战多时的恶人与浩气将原本风花雪月的绝景化成血涂之地,沐辰风眼见投石车围城、硝烟弥漫,似乎隔着魂墟都能嗅到空中弥漫的血腥气。

入夜后刺耳的虫笛声响彻天际,有人持剑凌空而来,追着一个伸手鬼魅的少年去到恶人包围的深处,身上散发的汹涌戾气激得他握剑的手经络暴起,散乱的鬓发与狰狞的面容像极了堕入无间地狱的魔。

沐辰风眼见自己这般模样,惊得踉跄后退,冷不防见柘衣抬手挥下凌厉的招、将他那浴血的后背割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枯竭的内力已支撑不起下一次攻击,喷涌而出的鲜血迅速抽走生命,他见自己拄着剑跪下,眼里明灭的是彻骨的恨意,藉由最后一丝气力脱围,终在浩气营旁的峭壁后停下、再也挪不动步子。

沐辰风回首,只见江言从旁而来,内裳血红、外衣如墨,落在重伤之下视物不清的他跟前,扣了一个手爪朝他递过去:“我救你,好么?”

他语气森冷,仿佛他稍有示弱,他便能在瞬间取他的性命。

“活而为俘非我所愿,不如……你提着我的头颅去邀功罢。”彼时的沐辰风只隐约辨出他是恶人,靠在石上抬了抬眼,只来得及吐出这句话便晕了过去。

江言本为恶人,来到此地杀他无可厚非,可递过的拂穴之招却因他的话语戛然停顿,沐辰风分明从他的脸上看出惊讶和犹豫。

进攻过来的恶人如潮水般压迫至浩气的防线,柘衣的兴奋的喊声便在此时传来:“杀了他、杀了他!你快拿了这个人头!”

江言闻言一怔,双眸霎时闪过不忍,挥落的手爪在贴近他身体的时候化成掌风,将一招必通阴阳的和气之方拍入他的心脉、直渡了自己的气血给他。

“你干嘛?!”柘衣怪叫一声跳到他身侧瞪他,“你救他?你要救他?!”

江言垂眸不答,抬手轻点替他止血,又迅速褪了外衫将昏厥的沐辰风裹着抱起来。

“站住!你不杀他,你怎么和他们交代?”柘衣拦到他跟前,僵硬的脸因夸张的表情皱出一道道深痕。

“我改变主意了,现在不想让他死。”江言回他,低头去看怀里气若游丝的沐辰风,目光落到他紧闭的双眼上霎时温和了几分,“以后也不想。”

“随便你!”柘衣大张的嘴猛地合上,垮下肩来跺脚,“我要去补窟窿去了,随便你、随便你!”

“站住。”万花出声叫住他,命令似得开口,“去给我找伤药,恶人处找不到就去浩气营地取,杀点人也没所谓。”

“你……”柘衣恨恨地盯着他看了会儿,终于挥动干瘦的胳膊带着人走了。

沐辰风近乎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一幕,看江言把他藏匿于恶人包围之下的山间,看他一点点给他刮下了背后的伤毒,又每每在他昏沉得近乎死去的时候送一方气血在他经络间。

江言的离经易道修得不好,但危急时刻的保命之法运用娴熟,等柘衣的药送到,他已生拉硬拽将他从鬼门关抢了回来。

一并送来的水他自是喝不得,山里也寻不到碗勺,万花低叹一声便喝了口给他度过去,唇齿相依的轻柔动作看得沐辰风眼眶发热。

“对不起……”万花轻抚他冰凉的额头,在黑夜里说给他听,“我的确是来杀你的,对不起……”

一番剖白他自是听不到,待他醒来时,万花又将一切归咎于“江语寒”的健忘,眯眼一笑生生将那个原本的“江言”抹煞。

不知谁贴着谁取暖,也不知谁将假的当真、真的作假,到头来竟是谁都没有斟破。

沐辰风在他拿出那包临时寻来的桃酥时听他胡编理由,终于偏过头去不忍再看。

无论他不愿深究多少次,浩气遮掩先遣部队行踪、弃之如履的事实仍摆在眼前,连他自己也曾无怨无悔、心甘情愿接受这样的安排。只有江言,即便他曾被师父抛下、被同胞放弃,最后舍不得他、让他成为浩气先遣军唯一幸存者的,只有这个敌对的万花而已。

“什么时候恶人谷和浩气盟一样,需要开会才能解决事?”江言时而冷彻的嗓音再度响起。

这一次是在恶人营的大帐之中,里面或站或坐几个生面孔与熟面孔,还有一旁缩着的柘衣与撑着额头的萧凡,江言笔挺地站在正中,直盯着主坐的恶人天策看。

那人自裹着白氅里伸出臂甲覆盖的双手,猛拍一把座椅站起来:“杀他是你的机会,不杀等于叛谷!”

“呵,你们等据点等得不耐烦,却反倒寻我的错。”江言扫一眼帐内,几乎瞬间锁定了敌友,冷笑一声自背后暗扣起手招,“可你们越是这般,我越是不杀他。我倒要看看,谁敢从我手里带他走。”

他目光再动,最后看向的是萧凡。苍云撤手起身,缓缓站到他边上去:“只要据点拿下,我并无意见。”

“哈哈哈,你们杀了他呀,不不……杀一半,半死就好,就好。”柘衣愉快地在边上拍手,两眼放光地望着江言。

“说得对,恶人谷从来只看胜负生死、无关正邪高低。”万花对他的临阵倒戈毫不意外,扣着的杀招一动,直接迎着恶人天策而去。

对方不甘示弱,摸到长枪就挥开他的攻击,登时喝断出声:“等什么?动手!”

方才开会似的大帐立刻分成了两拨人,且在座的乃个中翘楚、都非等闲之辈。

然高手过招全然在瞬息之间,几招之后已有人匍伏于地。帐内无马对方施展不开,江言与萧凡惯有的默契配合又占了绝对上风,待他不耐烦地抽出暗藏的鎏金笔管祭出杀招,面前已无站着的对手。

大帐一番兵刃相向,不等外头恶人涌入便已平歇。

江言垂眸看那些人的惨状,收笔蓦然转身,却听得一声怪异的嘶吼,地上已成为尸首的人忽然站起来,长兵挨着他的袖子刺过去,于电光火石间在他上臂划出一道血痕。

江言反手便将人劈倒,柘衣一声怪叫,飞也似地冲出大帐逃了。

门外的守卫只当嗜杀成性的尸魔又在搞什么鬼,听一翻动静后尸魔狂奔而去,他们皆盯着脚面,连帘子都没兴趣去掀。

“江言,你维护一人我无意见。”萧凡将精铁盾撑到地上,自万花身后叫住他,“但他是‘紫宸剑’,若于我等战局不利,我便会动手。此处的烂摊子我会想办法收拾,或嫁祸给浩气,你好自为之。”

江言即便受伤也无表现得无甚要紧,褪下外裳将伤处遮蔽,琢磨片刻亦笃定地开口:“那我便折他的翅,抽了他的内力、让他从此参不了战。”

苍云当即一句粗口,沐辰风也陡然撑大眼眸,两人隔着虚实同时望向万花,而后者却镇定自若地扯过面纱、踏着才落的雨出去了。

沐辰风忙跟上他的脚步,走出大帐时幻境却忽然昏暗、继而模糊不清起来。

他记得苍山一劫后恶人又起了不大不小的内乱,不知是巧合还是谁的有意为之,在一片势力互斗里掩去了帐内动手的缘由与事实。

临近的恶人营地并不知晓这般内讧,派出截杀的人只当他身旁的万花也是浩气,一路追击也未讨得便宜。

沐辰风跟上江言,勉强可以看到两人带着郭允脱困而去,听到曹煜命军医挟持了何袅袅、作为与江言近身交换照顾沐辰风的筹码。在江言嗤之以鼻、讽刺浩气只等着给“紫宸剑”收尸来维稳军心的“正义之举”后,幻境已彻底暗了过去。

“‘结缘’乃自真心,绝无虚假。”

沐辰风不知所措地在一片混沌里驻足,耳畔来回频响的是江言曾回答他的“真心话”,声声渗入心间带起酸楚,还有他曾映入眼里的“风花雪月”。

他以为他是诓骗,故当时一笑而过,荒唐地答应了他“不问因果”,乃至一切都分崩离析后,江言再答,他也不再信他。

如果他能早些开口问一问,能不念着静心咒企图回归心如止水,能诚恳地问他,或许江言会把什么都说给他听。

“江言,。”沐辰风握着桃木剑已早不想再用,站在在黑暗中求他,“告诉我师弟的事……你让我见见你,我有话问你。”

他很想再见到他的魂魄,很想亲口问一问,他也许一直在等他问、等他信他……

幻境乍亮,重现的影像乃是师弟有些微胖的笑脸,只是这脸上挂着泪,噙着泪水的漆黑的瞳孔里映出江言的脸。

“既是盘终……赢也好投也罢,再不受这四方天地所困。”万花立于花海木屋,望着苍翠如是说道。

——————

隔着阵营双向暗恋,信才有鬼,何况是江言这种实力自黑……

江言局也要人也要肯定是两难的,不过重逢开始就给开了挂,前面说心疼道长时我就说过他有挂不要怕,道长命格差运气差,唯一也是最大的挂就是花哥了。因为这个,沐辰风可以说是全文最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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