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孝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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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毒】因缘(03)

曲玲珑扎根扬州后便无暇再多管阿离,一则霄云意图收拢和精简人员,二来近年唐廷混入了不少搅弄是非之人,别说生意比从前难做,私自佣兵屯粮的事雨后春笋一样冒个不停,明着暗着都有人较劲。

偏偏朝堂有胡人外戚沆瀣一气,天策与神策针锋相对,各门派因江湖纷争忙得焦头烂额,对霄云来说,没有一纸官文或要不来大门大派的请帖与帮手,不少事和人便动不得。

扬州这看似太平的地方鱼龙混杂,箍住了岸口和运河的往来通商,积攒了太多暗道,让霄云的好几次彻查与清缴都无功而返。曲玲珑正欲听之任之、离开扬州,等时机成熟再回头抓点,万花谷却来了回信,说不日将有弟子到扬州来。

回信的是那个做机甲很厉害、捣乱闯祸更厉害的沈朔,当年这个万花出门游历,没少惹麻烦,但他多少是做了点事也帮了霄云点忙,看在这个份上,曲玲珑算是将信将疑暂时不走了。

深秋时节,天下看着似乎太平,阿离得令隔三差五在一堂药铺周围晃悠,打着哈欠远远瞧着黎若大夫的账本越堆越高,在树叶落尽前候到了那个信里提及的万花。

这万花与他差不多年纪,明明顶着张漂亮的笑脸却让人觉着十分冷漠,身边还跟了个一身皓白的安静道长,两人如暮秋的一笔淡墨染上零星飘雪,让沉寂已久的药铺又热闹起来。

阿离依然隐蔽地很好,看他在一堂药铺住了没多久便接去了大部分门厅事务,每日跟着那个大夫师姐习歧黄之术,顺带被指派来指派去、忙的不可开交;再转眼看另一处,那道长终日在院里专注地练剑,一招一式全是中原的正经武学,只把阿离看得眼皮打架。

阿离耐着性子揉眼睛,然后在入夜后见他悄悄出门去码头查探、清点商船运货,同行的是那个一只脚踩在暗阁的神棍尚水云尚道长。

暗阁从来都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好手,也是难啃的硬骨头,但凡沾了暗阁的事总有蹊跷。倘若是平时那个咋咋呼呼找人切磋的叶墨少爷,就都不是问题,但尚水云和那个叫李越的天策更熟悉些、同暗阁更亲密些,就不得不让人警惕。

只是两人从来动作利索,看上去并无深厚私交,阿离摸不透他们之间的关系,将所见所闻都给曲玲珑说了。后者沉思着又抽起了水烟,说沈朔荐的人绝不是乖乖缩在角落给人看病的,再等等看。

果然不出那精明毒萝的所料,没多久花无间便撇下一干人搬去和尚水云住且闭门不出,惹得那个曾与他一同来扬州且同食同寝的小道长在落雪的初冬满城找他,让事不关己的阿离看着都心生同情。

曲玲珑估摸着时机已到,转着虫笛、带着阿离和唐无痕把尚宅围了。花无间本就想办事又不想拖人下水,抛出了打好的算盘就差个接的人,于是交换条件、各取所需,水到渠成。

曲玲珑前一天才收了几个急件、接了点重要委托,何况明目张胆从暗阁手里抢人,也该是时候动身,这一走,便是要直接离开扬州。

而万花开出的唯一条件,是让一堂药铺安然无恙,且必须每个新月都向他汇报情况,随后踩着冬至夜的积雪与霄云部众一起远去西南。

 

对这个新来扬州的花无间,阿离还是有不少好奇,只因近年来青岩除了门派要事难得送人出来,霄云组建这么些时间,曾加入的万花十个手指都能数的过来。

可惜,阿离起初并未见他多有用处,黑龙沼扫尾、南诏探查,每到一地这万花不过看看听听、很少出手,倒是偶尔与霄云爱热闹的几个人打招呼、闲谈几句,面上的神色始终不温不火,既客气又疏离;他头一次遇险是和众人在江边突围,一同连斩四五人的时候,他也只是力下了一半、随后露出十分厌恶的神色,还是阿离撒了把毒将他从刀尖上拽走、唐无痕朝对面补的刀。

事后,花无间把那沾了血的墨色手套反复洗了几次,又别了针在衣内,黑脸黑了几天。阿离见了,只觉得这万花像是他见过的苗疆雨林遮蔽下的晨露,看着好看,实则不过映了些日晖、徒有中原门派的花哨架子罢了。

但想归想,阿离待他还是真诚的,他从来是乖巧做好分内之事的人,对谁都不含糊何况曲玲珑愿意给机会者少有,曲玲珑特意收人自有用意。

直到武林人士逼近洱海意欲围剿,霄云的部众被困于密林阵法内,平时甚少动作的万花在周围石头上敲敲打打,扬指一点精确地将缝隙里塞着的细小木条推了去。紧接着,犹如卯榫嵌套的石壁轰然倒塌、露出了来时的路。阿离的惊讶尚未平复,他跟着几个点穴手出去,快准狠地撂了几个伏兵下来,身后的唐无痕跟着扣动弩箭、瞬间射杀了潜伏的刺客。

后几日转移阵地,守峡口又人手不足,他给曲玲珑递了个布兵图,点出只需平日三分之二的火力便可。而曲玲珑忙着分兵,只扫了一眼就答应了,扔下阿离等人照应便急着赶路,惹得众人质疑声四起。

阿离对此虽并不在行,本着当家的得力随侍第一时间站出来力平众议给花无间撑腰,再提心吊胆看着这晨露一样的万花轻轻巧巧将自己脑中的棋局付诸事实化危为赢、再转身揣了满口文绉绉的官话大道理与门派中人汇合交涉。

阿离这才终于觉察到,曲玲珑空缺已久的、能分摊霄云要事的人,是这个有珍珠之实的万花,只可惜这万花除了办事与寒暄,大部分时候都沉醉于研究自己的东西、懒得主动搭理人,就算笑着也是冷。

唐无痕虽照旧没有任何表示,但凭他端着弩往阿离身旁一站,旁人就不敢说话,何况花无间偶露一手就是那般快准狠的花间功夫,往后月余,不仅霄云最初的质疑声不复,连阿离都在给万花当助力。

 

有了能事半功倍的花无间,唐无痕能轻松一些,也安全一些。阿离偷偷这么想着,把这个完全摸不着边的小心思和小石头一起收了起来,盼着花无间要报酬不要太离谱,这样才能待的久。

不过他是多虑,衣袂翩跹的万花婉拒了曲玲珑朝他开启的箱子,只要她替自己寻想要的几本医术,再下次,便再报几个别的书名出来。虽然那些一把火就能化为尘埃的纸片木牍有的深藏于宫闱书楼,曲玲珑也想方设法借到手,待他看完抄完,原本送回去,留下的则定期寄往花谷。

阿离本就对中原医术好奇,见花无间空余时只专心学医、学的还是他很少见人使的路子,于是一有时间就以五毒医人秘法与他探讨,一来二去,两人话多了也不再客气。

谁知有一天,这个从来客气的万花突然找到在瞭望台发呆的他,言谈不过几句,忽然嘴角带笑、猝不及防地问:

“阿离,你对唐无痕是何看法?”

“什么?”阿离被他开门见山的问题吓了一跳,手腕上的驭蛇没了控制、受惊躲了起来。

“想来霄云上下,你最为关心他。”花无间嘴角一挑,看着他双颊涌上的浅红,点道,“可是喜欢?”

“我也关心当家的,也关心你不是?”阿离反应过来,冲他眨眼,回答地妥帖极了。

“今天向他讨教弩箭的作法,以分解南诏缴来的兵器。”紫黑衣袍的万花看进他明亮的眼眸里,笑意更深,“他说,你经常帮他的忙,虽未说明,确是心有谢意。霄云里头,唐无痕从不与人示好,你是知道的。”

“我虽知道,你却不知道。”阿离想起他遮住的那只眼睛,才提起的欣喜就湮灭下去,“唐无痕有他的难处,你们、他们,谁没有难处?顺手帮一下、替当家的分忧,是我阿离应该做的。”

听他不动声色将问题推回给自己,花无间也不多问,只叹了口气坐下,将目光投向更远的青山,喃喃道:“若是有人心意相通,或胜眼底千山万水之色。”

五毒少年望着他难得迷茫的侧脸,想着束口袋里的小石头们,扭头将心里的困惑甩远。

他不知道什么才是万花口中的喜欢,也许那心情与等阿娘回来是一样一样的,以前他在苗疆便不愿去想这些那些,阿娘不在的那几年他也没那么难捱,现在亦然。

照着曲玲珑的吩咐,阿离经常伴着提点花无间,看他在冬至夜照顾那个纯阳子,听他偶尔低语念一个名字,在收到江淮来的信件时露出温和的笑,跋山涉水念念不绝,让他去扬州看看,他又立刻冷了脸、说这些与他何干。

阿离在霄云的时间不算短,见过的中原人也不少,但实在不知道这种甩了袖子不闻不问、回头又惦记是什么怪毛病,且花无间频频提及冬至夜有人盯着药铺一事,让霄云的人暗中好一顿找又一无所获,即便心思细腻如阿离都觉得他是幻觉了。

反观扬州来的消息,那道长明明被叶墨拖着在擂台斩获殊荣,要是进一步求取便可名声大噪,可他偏偏安静地呆在药铺的后院里练剑,日复日、月复月,也不嫌闷,比常埋头不理人的万花更让人费解。

如果这就是喜欢,他宁愿和唐无痕一起出任务、踏遍中原的山河,尽管冷面的唐门总是不说话,他阿离和唐无痕有着霄云最好的默契、活在当下就够了,或许时间久了,该攥住的会仍留在手心罢。

两人并肩坐着,所见景色相同,心神却相去甚远,到最后哨声响起,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个青黑劲装的唐门,像捉摸不定的鬼魅又似如形随形的护卫,掐准了时间来接人。

花无间拍着下摆起身,给阿离身旁空出了位置,再没有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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