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孝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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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毒】因缘(04)

中原人常叹春风几度,年轻的五毒弟子横笛唇边,婉转曲声如黄莺的歌喉,绕过群山、催了花谢花开,伴着霄云在南疆辗转大半年,终于又回了中原腹地。

朝廷争斗从暗到明,谁都不知自己接下的差事是造福一方的良策还是带着目的的催命符。曲玲珑看在眼里,特地命人探来暗阁的消息,默许花无间带人包抄洛道、给霄云的安顿扫清前路。

唐无痕此次未在同行的名单上,只因他刚巧接了唐家堡的指令不得不离开。

没有发箭精准、集火迅速的唐无痕在,阿离总是有点忐忑,还没由来地感到不安,一路上都心神不宁,唉声叹气,巴望着万花早点动手好去扬州汇合。

幸好前路顺畅,洛道那一波交火,唐无痕意外的出现、赶来与他汇合,阿离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

也是在洛道,花无间与那叫秦月之的道长重逢,破天荒坐下来和暗阁的李越谈。

阿离难得望着桌子皱了下眉,一来是因那真假难辨的公文,更多的,是万花明显浮于脸上的焦躁与关切,他本以为花无间聪慧地无懈可击,这般看来并非如此。

摊开的两份文书都是真的,这表明霄云行的是官道,暗阁居然也是,到头来双方都不过沦为了庙堂多派争斗的工具,只是暗阁背后的势力凶狠、竟连李越等人也想灭口,绝不是两三下能摆平的。

曲玲珑虽有自身考量,但到底担心部下的安危,快到扬州的时候接到了阿离的飞鸽传书,当即变了脸色、下令他们撤,自己则绕道去借兵。

岂料,难得较真的花无间不仅不肯走,还同尚道长吵了起来,互相拉扯的中心,自然是秦道长的去留归属。

探子先一步传来了对方意欲灭口又下杀令的消息,且不知道要杀谁、动手的是何人。节骨眼上,阿离自然不能放他一个人留在巴陵,也同唐无痕一起留下,至少照应到曲当家赶来。

唐无痕既无反对也没拒绝,似是比往日更为闷一些,常在阿离身侧出现,又不参与打斗、待命一旁,寂静无声时青黑的身形没入夜色即可模糊不辨。

阿离稍有奇怪,问了他几次,他闭口不答,因早习惯了他的沉默,便也没追着问下去。

花无间既下了决心,动作也十分快,当夜就放了秦道长离开。

阿离从暗处出现,了解了他的意图,方知这个从来当人员是棋子排布的万花,早就下定了要双方都脱险的打算,且若此刻与暗阁联手倒戈一击,是能一滴血都不在巴陵流的。

只是,要这么行动,需要全神贯注、一丝错都不能出,还需时刻提防着偷袭暗算,故而花无间心情差还难得发怒,抬手毁了漂亮的花树,而后一身落寞又阴沉的气息吓人的很。

阿离不敢多惹他,任劳任怨去往交界地送人,刚巧拦下追杀秦道长的尚水云就挨了那凶巴巴的七秀一记双剑,虫笛就此脱手飞走。

尚水云的出现是个意外,主力不会往边界这儿来,阿离虽平安将人送出地界完成了任务,此刻却没了武器,不得不按着受伤的肩膀算算曲玲珑是不是要到了,谁知片刻后来的人是气急败坏、下马就动手的花无间。

他们一番厮打外带唇枪舌战,阿离的肩膀伤的不轻,流血也听得头晕,终于在昏暗的光亮中寻得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笔挺身影,当即心下一喜朝人靠过去:

“无痕,你来了?!”

唐无痕架起弩,一手还稳稳扶住阿离。

唐门还是如此可靠,阿离心里这么一松,便跟着放松警惕,边嘱咐他不要动,边使了驭蛇去找回笛子,不过俯仰的功夫,一抬头就见到唐无痕扣动手里的扳机。

“无痕,你做什么?!”

一声脆响,箭矢飞速射出、精准地朝着站定的万花后心而去,阿离瞬间反应过来,却只来得及一声惊叫,眼睁睁看着那强劲的弩箭穿透血肉而去。

唐无痕放下弩箭,几不可闻地道了声歉。

暗杀令、除掉隐患,唐无痕是优秀的唐门杀手,是能在暗处精准取人性命的可靠之才。

唐无痕……唐无痕根本不是曲当家派到巴陵来的!

看着跪倒的万花,阿离刹那间全明白过来,一时间血气上涌、平生第一次气急得乱了方寸,夺了唐无痕的武器跳开,吹响虫笛就想取他的命。

“阿离,住手,他身不由己。”才受了一击的花无间出声制止,响亮的痛呼像是用尽了残余的力气,尾音霎时颓然消寂。

阿离稍回了回神,虽未继续吹奏,却招来驭蛇缠住了唐无痕,接着欲冲过去查看万花的伤势又被他抬手阻止。

他伤的重、恐有性命之忧,却仍毫不慌乱地交代,阿离瞪着他胸前淌血的窟窿脑袋发懵,已记不清当时他对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那尚道长和七秀什么时候走的。

唐无痕没有还手却一直跟在他后头,阿离不敢也不想看他,怕每看身旁人一眼,入眸的都是“奸细”、“叛徒”与“欺骗”。

阿离按着受伤的肩缓缓走过去,几乎本能地往万花身上拍了个蛊虫。

花无间分析了情况不愿走,阿离见他伤重,既不敢轻易挪他也不敢离开他身边,踌躇间,只听他与唐无痕飞快地交换指令,身旁的唐门忽然挣脱束缚机关一展、将他捞到了怀里,冲进风雨愈烈的夜空。

阿离给冷风刮得脸颊生疼,终于清醒了些,无奈那套着臂甲的手箍得太紧,他挣扎不脱,登时用力吼他:

“唐无痕,你放开我!!”

“唐无痕,你疯了么,你为什么要杀他?!”

“唐无痕,你知不知道他有多重要!你怎么能动手?!”

“唐无痕,你放我下去救人!”

“唐无痕,你不怕当家的杀了你么!你怎么敢这么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上头的命令不能违抗不能泄露,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阿离捶着他的手臂,喊着喊着便哑了嗓子,最后在呼啸的风中低声呜咽:“无痕,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一起想个办法不行么?我阿离和你处了快三年,到头来我什么都不是……”

第一次见面唐无痕就没理他,这次也一样,任他声嘶力竭也不为所动,只在听到他最后那声质问后,忽然出声:“不是的。”

简短的话语出口就被疾风撕碎,阿离颤抖着收了声,紧了紧手里的虫笛,再不同他说话。

 

“是你?”夜袭平息后,曲玲珑在军营的营帐里来回踱步,最后停在半跪的唐门跟前,咬牙切齿地问。

曲玲珑从就近的天策营搬来救兵,才在城南与部下汇合、扫清突袭,就被从天而降的五毒弟子告知了花无间遇袭的消息,待她心急火燎带人赶到地界,花无间也命悬一线。

那帮杀手一个都没捞到不说,唐无痕居然承认接暗杀令的就是他自己,曲玲珑背后的烟杆越攥越紧,终于“啪嗒”一声断了。

“是。”唐无痕干干脆脆的承认,湿漉漉的发丝还黏在额头,跪得动也不动。

“有什么要说的?”曲玲珑在他跟前站直,明明是个矮个子,此刻的气势似乎随便就能将人吞了。

唐无痕沉默,等于默认无话可说。

“呵,你很好。”曲玲珑扔了掰断的烟杆,忽然对他露出个灿烂的笑,“真好,干得漂亮。”

“当家……”阿离处理了伤口就和唐无痕一起领罚、同跪在一块儿,看到毒萝反常的笑容,顿时有不好的预感,上回她这么笑,还是很多年前有人弄砸了一次接应、折了七八个人的时候……

曲玲珑仍端着那和蔼的微笑,空气几乎要凝固,阿离忐忑不已,悄悄朝唐无痕偏了偏头:“无痕,认错。”

阿离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鸣笛响,面前的毒萝笑容骤敛、凶狠地扫出带毒的一掌,毒烟伴着凌厉掌风砸过去、瞬间吞没了唐门带着半边面具的脸,让从来受伤都不吭一声的唐无痕当即一声闷哼、捂着脸跌倒在地上。

“好一条唐门养出来的狗!你就认你们唐家堡的暗杀令,连我和花谷借来的人都敢杀。我才从唐门得了消息,鬼知道你接的这个令谁下给你的!朝廷那帮要造反的花了钱疏通关系,你就知道遵从门规,拿我霄云当乌合之众、拿我曲玲珑当死人吗?”曲玲珑劈头盖脸一顿骂,小小的手掌已运足了十成十的功力、藏了噬心蛊在掌心又要劈下。

曲玲珑功力深厚,不出手则已,这一掌下去非死即伤,阿离闪身拦到她跟前,挡住曲玲珑的第二次毒掌,恳求道:“当家!求你住手!无痕下手的时候偏离了心脉也算依令而行,若他不出手、被旁人接了去,可就没有挽回余地了,当家!”

曲玲珑被他这么一挡,劈下的招停在他额头三寸处、削了他发饰下来,她登时又惊又怒:“你给我闪开!要不是同门耐毒,你已经死了!现在弄成这样,还跟我谈挽回?”

“当家!要追责也是追下暗杀令的人,求当家的手下留情!我一定帮着黎大夫救花无间!如有闪失,再杀他不迟!”阿离不肯让,边说边朝她摇头,透亮的眼睛此刻早泪水混沌。

“追责?朝廷从来当江湖门派势力是草莽,呈上去的官文要是有用,天策府这些年早就把神策给一锅端了!要抓人就要抓现成,现在抓不到回头你还想碰?”曲玲珑收回手掌,指着身后的营帐怒不可遏地瞪他,

“如有闪失……呵!天工沈万花的信在我接了,对他说保证不出问题。现在人在里头烧着,失血得半死不活,拔出来的针你也看到了,经脉俱损。你以为有十足的把握,他师姐会哭成那样?你以为有了差池,我能给万花谷交代?!”

阿离听她这么一通骂,跪着的单薄身体僵了僵,始终没有插嘴,最后等她气鼓鼓地歇一口气,才咬唇轻声道:“我……我给花无间下了蛊,应该可以保命。”

“哈?保命?”曲玲珑小小的脸早就气得青青白白,怒极反笑,挥着虫笛越过阿离的肩头就往唐无痕脑袋上敲,“命就一次!即便是千金难求的凤凰蛊,救回来的人也是半个傀儡!还有什么蛊是治经脉还带补血退烧的?就算治得了,唐门,你觉得你有什么理由脱罪……”

“当家……”阿离难得地打断她,跪着与她平视,缓缓道,“生死蛊。”

曲玲珑张牙舞爪舞到一半忽然停下,旋即带着震惊到极点的眼神,把虫笛转过来、抵上阿离的鼻尖:“你说什么?说清楚!说!”

“生死蛊。”阿离重复了一遍,清清楚楚地说道,“当家与我同为五毒弟子,应知我们不说这等圣物的假话。我抵押上我的命,求当家暂时饶了唐无痕。”

曲玲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无畏的神色,似是看到了多年前那同她搭话的孩子,明明白白地一尘不染,瞪了阿离半天竟一个字都说不出,举着虫笛迟迟没有动作。

阿离不动也不退,同曲玲珑对视了很久,忽然臂弯一沉,唐无痕不知何时挣扎着坐起来、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面具周围黑毒蔓延,曾乌黑又深沉的那只眼睛里一片黯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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