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孝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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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羊】续断(60)

繁花夜未央(三)

客舍临河,出后门行一段河边窄路可通达长安东南成片的高楼。

江言没有说去哪里,沐辰风也不问,只跟着他绕过暗巷,到了酒楼隔街正对屋的漆黑后院。

“落地小心。”江言嘱咐了一句就纵身越墙进去。

沐辰风即刻纵身跟过去,落入院中时踩了两脚冰渣,便听着兵器疾速挥来的风声。他反手拔剑出鞘,平举剑身避开来犯、直点到那人的咽喉迫人手势,同时并指捻了口诀撑开剑气屏障,指尖顺而落到另一人眉心。

于他背对而站的江言以笔点了第三人穴位,张开的五指扣上最后一人的喉咙。

灯火亮起,几人便如此定格在院中,看一人提着灯匆匆赶来,见到浩气的沐辰风先是微怔,看到江言又神色一凛。

这处本是一所僦柜质库(注1),来人着一身长布衫,身材高大看着便有威慑来人的气势,只是本应精明的商人步子稳健、似是孔武有力,还养了身手不错的打手在休市时停留。

沐辰风因这匆匆一观心里有了底,只是他剑未收、手未撤,面色半分不改,只是不动声色即刻在脚下圈了个三才化生,将打手们的步子锁死。

“住手。”来人向左右轻声,略尴尬地朝江言问,“‘言相’,谷主目前不在长安,你又来作甚?”

护院的打手听令退开,江言便同沐辰风一道松开招,转了转那支不起眼却顺手的笔杆,眯眼笑道:“掌柜真是明知故问,长安城的事,你这恶人谷内卫如何不知?怕不是我进城门开始,你们就盯上了。”

“这……”面对的既是不好糊弄的人,乔装掌柜的恶人只得赔笑,老实地道,“我们只看着,无令不得动,其余一概不管。”说着又畏惧地看了眼此时能说会动的江言,不禁在天寒地冻里额头冒汗。

“好,那你告诉我,东瀛的刺客在恶人盯梢的地盘你总该过问,他们是怎么在你这质库的眼皮底下动手的?”江言仍是笑,此番语调带了不少质问般的冷硬,仿佛下一瞬那背后的手便会伸过来拧人脖子。

掌柜登时汗如雨下,而后硬着头皮抱拳:“现在正值年节,就连一向作对的浩气点都人去楼空,若不是萧督军吩咐,我等也不必盯着。东瀛人知道我大唐元正甚是重要,偷着这个点来,怕又是觊觎那先前没有盗回国的阴阳之法,或是重要典籍。可咱们到底人手不足,防得住白天,这夜晚就……”

“照这么说,刺客还会再来。去弄弄干净,这过节就先粉饰粉饰太平,堂中僦柜右上三三里的银钱自取,别说我小气。”江言说得不客气,收了笑露出森冷的目光,道,“既是萧凡盯着我,此事记在他头上,该报的大可去报,不该报的自己掂量。”

掌柜面色一僵,完全笑不出来了,又瞪了眼立在边上的沐辰风,叹道:“‘紫宸剑’放言,浩气那边已多少传开,‘言相’又何必执着趟这趟浑水,给我恶人谷招惹是非?”

“怎么?”江言挑衅似的仰脸看他,“谁还在乎是非?”

“说得是,年节里头的长安最是太平。等城门一开,‘言相’去留随意,再见是打是杀,就各凭本事了。”掌柜看着往日的情面身份不与他正面冲撞,转而向身处恶人地盘却始终泰然自若的沐辰风道,“呵,第一个从我这僦柜质库里活着走出去的耗子,居然是你呐。”

沐宸风回眸,虽未言语,那寻常不屑回敬的“恶狗”两字分明沁在不冷不热的眼神里,再在看向江言的刹那烟消云散、水波无痕。

恶人内卫不欲多计较,带了留下的打手匆匆出去了,走时还将城内近况简要汇报给江言。

沐辰风待人走尽才收剑入鞘,道:“这两日浩气的暗哨也未跟上,恐如那恶人所说,近日除了东瀛刺客便无别的威胁了。”

他素来少管闲事,若非阵营下令、道义所指,沐辰风便如静心咒念的那般只心存天地。眼下他倒是担忧起现状与安危,全然不顾自己正立在恶人的院子里、听敌对透露情报,还亲口将浩气的动向告诉他这个魔尊。

江言瞥了眼他于冷夜轻吐的水雾,一阵沉默后悄然伸过手抓上沐辰风垂下的手腕,再一点点将他五指扣拢、紧紧抓牢,这才松了口气,喃喃道:“你处境危险,待年节过了,需尽快离开这里才好。”

屋内透出的光亮有限,沐辰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轻声道:“恶人不可阻我,浩气亦然。”

干净的嗓音清澈而掷地有声,江言听他简短剖白偏过头看他,紧握住他的冰凉掌心倏地滚烫。

此一时彼一时,他们一个肩负浩气正道,一个推得恶人强盛,如此身陷阵营脱不开,却不约而同去寻那夹缝里的一片安稳,不论立场、不念其他,全心全意自私一回。

“不用担心,西京这十几日暂时安全着呢。”江言望着他轻笑,缓缓摇头似是心情愉悦舒畅,同他一道从来路折返窄巷,又在岸边落光了树叶的枝桠下逗留眺望。

江言很少直言哪里安全哪里危险,就算预警也是含糊其辞,如今他语气肯定地宽慰,沐辰风听起来却一点都不觉得安心,给他表过意后便一声不吭,江言带他去哪儿他便去,不问不推辞,警惕且多少绷着的模样始终没有变化,一身素净衣衫默默地走在冷冷清清的道上,乍一看比江言更像个游魂。

年节夜里依然冷,路上没什么行人,沿河居所无人亮灯,只有对岸的工事热闹且繁忙,高大的木架上人影不绝,通明的火把映在水上橙红闪烁宛如江花。

江言抱着双臂坐在岸边的木杙上,看着对岸的弧形木架,既等不到身边人说话,只得随口道:“不景气的时候还大操大办,商会这血本估计回不拢。”

沐辰风将他的话一字不漏听了去,想了会儿便将道听途说讲给他听:“听闻今年西京商会有西域人士相助,临时起意要造盛景,这应是从关外运来的式样。”

“明教真是大方。”江言凭空接了一句,在沐辰风投来的询问目光里莞尔,“他们来中原一趟,学去的灭魂墟领主之法许是有效,先行回去圣墓山的那批得鬼王之财,倒便宜了西域商会。”

沐辰风听他说到此处,便犹豫着道:“那魂墟处的养魂丹可能再得?”

“怎么,你觉得它有用?”江言见他问得极为认真,不禁好笑,“没了柘衣那种邪功相助,魂魄想要和最初那样自如可不是几个药丸子可以做到的。”

沐辰风仔细地盯着他看,似乎要从他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端倪。

江言笑意更甚,道:“表里世界对魂魄来说隔着不可逾越的阻碍之力,我不过是被那封印定在这里才能在柘衣死后再次附回来,否则哪有这么容易?你别白费气力了。”

沐辰风垂眸不语,虽不会将哀喜写在脸上,黯淡下去的眼神却泄露了失落的情绪。

江言见他闷闷不乐,将他握拳的手重新攥进手心里、使劲揉了下,生怕他这被强行压抑惯了的情绪积久积厚再刹那松懈崩塌,又会惹出令人意外心碎的、生理性的眼泪。

他本来怎么都没所谓,却遇上沐辰风这个意外,偏叫人死灰复燃。而沐辰风从前静心不思,如今苦苦思索的却是无望之事。到头来,也不知谁是谁的劫。

江言捧着他的手久久不语,望了会儿灯火,像是疲倦后小憩那般便无声阖眸。

“江言……”沐辰风盯着他颤也不颤一下的双睫轻声唤他。

他似乎不是在休息,没有心跳的人连呼吸都不需要有,抓住他的双手也没有常人的温度,一安静下来就没有任何反应。对岸嘈杂一片,这儿却忽然沉寂得引人后怕。

索性,万花在他心中恐惧剧增前就张开了眼眸,双眼泛着灯火的光亮闪烁几许,随后低下头,朝他温热的手背上缓缓地吻过去。

长发拂过指尖擦出一丝凉意,沐辰风手指微颤,抬眸看向他的发顶,暗暗松了口气,直到掌心传来烘热,才知江言的躯壳不知何时又发烧似地烫起来了。

“辰风,你闻起来真好。”江言用尚冰凉的鼻尖蹭着他,冷不防说了句。

类似的话似乎魔尊柘衣也说过,沐辰风听得心尖一抖,下意识想抽手,可他的唇流连在他手背,连带他也跟着不自觉地发热,踌躇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梅开岁寒,冰雪初融,融雪化成山泉而下,混了梅蕊嗅之芬雅,沏茶最为甘洌。”江言在他手背上低语,末了终于仰面,看进他略担忧的清浅目光里,慢条斯理地道,“你很好闻,闻起来就是这样的好味道。”

“胡说八道。”沐辰风回了句,终于抽手藏入袖子里,朝他微微蹙眉且狐疑道,“莫不是你身上的蛊虫作祟才有了幻觉?”

“你担心我成了柘衣?”江言眼眸一眨已是心知肚明,站起身靠近他,借着对岸的光亮将通红的掌心伸给他看,“蛊虫与我相安无事,倒是重新‘活’一回不那么容易。辰风,这次要轮到我静静心了,否则难保不会吃了你。”

江言口气戏谑,话语仍是一如从前那般真真假假,眸子里掠过的皆是闪烁不定的灯辉,沐辰风稍一愣神,便给他伸过来的双手猝不及防拉过去拢进怀里。

“我是说真的。”江言笑罢忽然认真起来,凑到他耳畔轻声,“自从花谷的毒烟多少毁了口鼻的知觉,我已很久没有闻到过这么淡的气味,现在魂魄有知倒比从前还敏锐些。所以……”

沐辰风被迫听他说完理由,便觉得耳畔发烫发痒,因他颇为技巧地箍着腰连力都使不上,索性也去不挣扎,只安静地任他妄为、听他如梦低语。

江言倒没有再说,探手绕到他脑后,托起那木簪松松挽着的髻让他面对自己,半眯凤眸勾唇笑罢,摩挲着他光洁的脸孔,在他又起迷蒙的瞳孔注视下微微低头、吻上他毫无防备的唇。

注1:僦柜相当于保险柜,僦柜质库为相关库房,就是当铺的前身,视作当铺,右上三三是起手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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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雪是引里的第一句,最后没跌到万丈崖

吃糖的小可爱们给我留个评呀=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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