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孝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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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羊】像韵(下)(完)

久等啦~无料本都有怎么会坑呢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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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叔僵在当场,而后接二连三冲进来几名万花弟子,见状纷纷倒抽一口冷气,急忙将对坐的二人团团围住。

“师父,他们果然在这里!”

“快来,林道长找到了。”

“颜华,你要作什么?!把刀放下!”

“小师叔,你快夺了他的刀啊!”

颜华飞快地扫了他们一眼,对一声声惊怒的质问置若罔闻,凑近受惊而不知所措的林明煜,小声把未尽之言说完:“……在下姓颜名华,颜丹鬓绿、咫尺韶华,林道长幸会。”

他说着朝他眨了眨眼,手中的小刀便凑近碗里的面点,尚未动手便给人夺了去。小师叔上前隔开他们,有弟子匆匆上楼高声禀报:

“师父,水潭边上发现了塑像的泥块。”

颜华循声望去,只见有威严老者立于门边负手长叹,不禁神色一凛,忙躬身相迎:“师父。”

“你且出来问话。”师父严肃开口,站在门口不欲进屋。

为眼前情形所震的林明煜反应过来,忙站起身扯住颜华的袖子,急道:“等等,不是那样……”

“师兄!”他辩解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得一声惊喜的呼唤,师弟冲进来与他抱了个满怀,欣喜看他仿若劫后余生,“师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见你迟迟不归,等不到你又不敢擅闯,这才禀告了师伯。师伯听了塑像一事觉得你有危险,立刻就找人一起来……”

师弟递了个眼色回头,有年长道姑白袍高冠、握着柄拂尘入内,身后跟了几个纯阳弟子,皆神色紧张地看着林明煜。

林明煜的脸“唰”地惨白,他压根忘了知道塑像一事的还有师弟,而康雪烛前车之鉴,师门恐他遭遇不测带来了不少人。眼下他和颜华共处一室、彻夜未归,无论是塑像残片还是他手握刀柄,哪个都如凿凿铁证让人百口莫辩。

“怎么就不处理干净点?”小师叔瞅了眼弟子手中的碎片,再看颜华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登时撑了把额头一声哀叹,“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师叔,他这是毁灭证据呢。”

“师父,现在怎么办?”

林明煜呆呆地望了眼身旁的万花,只见他长身玉立站在包围圈里,如瀑墨发遮蔽了半面容颜,也不知在想什么居然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不禁替他急道:“你们误会了,那塑像是、是我弄的……”

“林道长恐是受了蛊惑了。”

“你们快制住颜师兄,小心他先出手!”

围上来的人七嘴八舌推推搡搡,不仅将林明煜同颜华隔开,还三两个上前拿人。

“你们弄错了!他不是妖邪!”林明煜眼看着要动手,情急之下无人听他辩解,当即握上剑柄,抬高嗓音道,“都住手,你们……”

焦急的话语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他再张口却发不出声响,下垂的手里忽然多了微凉的触感,抽出小半截的佩剑又落回了剑鞘,浑身像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他吃力地垂眸去看,自己另一只手不知何时被闪身而来的颜华悄然握住、再施以点穴之法将他整个人定在原地。

万花曾说自己是习武防身,使得一招芙蓉并蒂倒丝毫不含糊,快准狠地在他拔剑之前便掐灭了他的说辞,让脸色苍白的林明煜哭都没机会哭。

“道长擅闯内舍本就不妥,眼下状况复杂解释愈乱,我可自辩,你不必说什么。”颜华凑到他耳畔飞快地说与他听,感他柔软温热的手果然捏起来舒服,再看一眼那白嫩的脸颊忍住了伸手捏一捏的冲动,朝他扯出个微笑,轻叹一声,“塑像当真比不过人。”

林明煜看他仍是泰然若素的模样,努力想说话却发不出一个音,频频看他又不得动作,心下急得要命,只得瞪眼。

“嘘,后会有期。”颜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松开他的瞬间便给人擒住带出门。

小师叔欲探个究竟才第一个冲进来,不料撞上这等大事,救也不是、数落也不是,惊骇之余又唯恐他真的遭难,给道姑匆匆行礼后一摔衣袖跟了过去。

林明煜眼睁睁看颜华莞尔一笑踏出门,待一干墨袍万花陆续走尽才得以挣脱点穴,一个箭步想追上去,哪知师伯拂尘甩过肩头自己便给锁了足。

“师伯,放开我!”林明煜大惊,当即伸手拔剑而出,并指念口诀、欲以凭虚解,谁知才起了个头,又被师伯一记八卦洞玄封了脉。

“他若清白自会解释,谁都能求情、独你不行,莫要添乱。”道姑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并指压下他手里的剑尖,摇头轻道,“替人出头也好、主持公道也罢,剑不利全是枉然。”

林明煜脸色御白,直听得脊背发冷,明白此时此刻不同师伯打一架是插不了手了。

当年康雪烛诓骗高绛婷、下毒手之前,高前辈也是无知无觉、深信不疑的。他一个小小纯阳弟子人微言轻,眼下又是一个“受蒙蔽”的角色,解释只能加深误会。师伯一席话分明警告他不得擅动,就连师弟也在一旁扯他的衣袍下摆、朝他再三摇头。

纵然知道这些道理,他仍是想冲出门厅去解释一番,可他打不过师伯。

他打不过师伯,平生第一次痛恨为何没能好好练剑,否则成为优秀弟子,打不过也能说上话,换成顶顶优秀的那个师兄,说不定三两下就能拦住人、光靠气魄就可将事情说明澄清。

面点温热未动,宣纸笔墨尚在,林明煜张望人来人往后空落落的几进厅堂,只觉得无力至极。

道姑见他面色灰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下不忍,放软了声音宽慰道:“我会替你去说几句好话,你莫要伤怀了。”

“是,师兄,我也会说两句的。”师弟紧张地补充。

林明煜摇头,向来温和带笑的脸面难得肃然。

记得他入门时师父曾挨个问为何练剑,同辈师兄弟姐妹或答惩奸除恶,或答扬名天下,也有答光耀师门或任侠江湖的,只有他一个答了强身健体。师父没有数落他反而点头称好,让他倍感高兴,从而心安理得至今。

数年过去,他虽有长进却无忧无虑只盼安度此生,似乎那些宏大理想都离自己太远,谁知需要拔剑的时刻就这么猝不及防到来,而他剑刃未锋、徒然无用。

早些时候他还笑谈剑分三种、不必强求,没想到这么快就悔了,同时也飞快地想起了师父曾背转身朝他叹息的话语:

剑为人所握,剑尖指着谁、挥剑因何人,必有缘由。

强身健体算不得缘由,有能力护人才是挥剑的理由。

虽未有匡扶天下、伸张正义那般志高伟大,却足够让人有勇气握上剑柄,有信念护着想护的人。

彼时天际始亮,柔和的晨曦穿过薄雾照在岩壁飞瀑之上,映得厅堂粼粼生光、似主人从未归来。

字如其人像有韵,颜华作书收放自如,于此事想必心有应对之法。他说后会有期,定有归期。不如稍安勿躁、信一回,大不了……

他经脉解封已然能够说话,望见师伯心疼无奈的表情,缓缓将攥着的纸页塞入怀,道:“颜华赠字塑像以待我,我却无以为报,若误会太深、他必定受罚,还请师伯允许弟子共苦。”

林明煜从小自在无忧,根本是个喜甜怕疼的人,说出这番话让道姑和师弟面面相觑、愣在当场,不及询问缘由,他已收了念诀拔剑的念头、深揖一礼是作决心。

师伯蹙眉将他打量,恰逢去而复返的万花弟子前来招呼客人,她横竖不放心留人在此,点了林明煜师弟与他同行、将人直接带回了华山。

塑像的风波一起,师伯便没有好脸色,同去的几个纯阳不敢停留,皆当日陆续回去了。

师伯是最后一个走的,拖了三五日才磨磨蹭蹭返程,先到掌门处请示,又折到老君宫送药,最后才找到关门的自省的林明煜,敲开一条门缝将卷轴抛了进去,说了句“仙迹岩罚抄三千字,幸好是误会一场,你最近莫要再惹事”便飘然而去。

林明煜几日不得安眠,同师弟在屋里商量下一步“对策”也恍恍惚惚,摘了头冠裹着外衫窝在角落久久不愿动,听师伯这么一句霎时坐直,回过神赶到门边只窥得道姑的一抹飘雪似的衣角,低头再顾,只见松开的小卷轴上有人匆匆写就一个“永”字。

字形洒脱骨尚在,颜华的字,他认得。

师弟跟过来,未及说话,便见林明煜崩了几天的脸笑得眉眼生辉。

罚抄书对练字的书墨一脉不过是小打小闹,可闭门造车、私刻塑像一事到底未经师父批准,林明煜师兄弟二人得了消息已然松了口气,只是不知这最重的处罚恰巧是“仙迹岩”三字。

颜华不爱出门也不喜加入朗朗书声,平日待在内院后宅懒得走动,旷课的次数不计其数,反正他功课不差,只要按时定点见一见师父、交一交作业即可,同小师叔一道鬼混多了,才被师父斥责不务正业、不行正道。对颜华来说,去仙迹岩晨昏定省用正楷写大字三千,恐怕比纯阳罚扫三千级台阶还要惨。

林明煜自然不懂其中门道,摸出那张曾被揉皱又摊平几次的纸页与卷上的单字一块儿收好,再在师弟惊讶的目光里拔剑练习。

师伯有所嘱咐,林明煜一时半会没机会去万花,颜华曾答应替他塑一尊像不知是否会真的践行,写在卷上的那个“永”字未曾作解,后会有期亦可能是遥遥无期。可经此一遇,他忽然有了好好练剑的理由,颜丹鬓绿、咫尺韶华,他若能成他笔刀下的像,最少不负一个侠义担当、踏雪无痕的剑客之貌。

是年冬月时起了战事,而后大半山河沦陷、一片生灵涂炭,他曾期待过的“安稳度日”居然成了人人羡艳而不可得的日子。

林明煜数月勤加修炼,隔年已能随着同辈师兄下山诛恶,一连数载往返师门与江湖,曾投身炽热战事也曾救援平民,剑锋几出护得师门师兄弟,渐有仁人侠士的风范。兴许承了剑技辟邪的吉言,他几度辗转到底未有损伤,两京再复时得以回归华山,一路辛苦吃下来早已能习惯清粥冷饭、诵经练剑的日子,比起山下的动荡不安仍是好了许多。

战乱时曾住的一排房屋都被清点打扫,师兄那些物什被找出带走,想必和师兄埋骨在了一处。余下的几间也多少落灰陈旧,写了姓名的纸页和单字卷轴被找出时爬满了蛛网。

是日阴雨绵绵,夏至已过,下午师弟送过添置的衣物太阳才肯露了会儿脸,师弟出山门迎客,坐了没多久就匆匆告辞。

华山未有酷暑,山下的简短轻薄衣衫到了山上便无用武之地,半夜仍能冻得人发抖。可新送来的衣物太过厚实总不应季,林明煜试了试便觉得热,去到开阔的云台上仍是汗津津的,不得不摘了道冠寻一处松影纳凉。

恰逢日暮光暗,松涛树影斑驳摇晃,林明煜望了眼地上自己拖了老长的影,又记起了月夜下孤零零的塑像。

几年间他没遇上过颜华,也曾想过数载过去他是什么模样、是否还记得他,兴许他们到过同一个长安远镇,经过同一片江河澜沧。江之永矣水长流,“永”是永远还是永别,迄今未知。他也没能修得一派云淡风轻、仙风道骨,多少不似大道长们的艺高冷清,不知道颜华见了他,还愿不愿意替他塑像。

林明煜所思所想,不禁拔剑迎向那幢幢之影,在剑尖快要戳到树枝时滑步收于悬崖,再挽剑花使得行云流水的招式去到树影深处。

有人踏着轻巧地步子而来,看他舞剑便远远立住,拦住身后的纯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抱了双臂饶有兴致地看他一个人戳影子戳得开心。

林道长纵然褪了少年时的活泼烂漫,依旧是一张软和玉润的脸,眉眼间偶露的俏皮与微笑时的俊朗也一并留了下来,目光随着剑招收放,点漆双眸闪烁如星,仿佛看到哪里,那里的树影就会流光呈彩。那顶被摘下的道冠则扔在空地上十分惹眼,主人则裹在宽大的道袍里舞似鸣鹤。

云台较少人来,林明煜回来后难得玩上一玩,尽情舞了一会儿剑仿若擦去了数年征战的灰垢与疲倦,末了收剑入鞘,气喘吁吁地在悬崖边上驻足远眺,心下仍为那时的不慎失手而自嘲,竟不觉有人走近。

“林道长?”

冷不防有人叫他,声音近得似乎贴身而站,林明煜惊愕间回头,只见身侧竟多了个玄衣墨袍的男子,长发黑领、梅染衣缘,松松套了件披风含笑望着他,修眉倦眸眼波流转,一派温和素然,让他看了眼就忘了拔剑、就这么呆呆地站着。

“数年不见林道长,你莫不是还要扮塑像?”颜华开口低沉文雅,看着他被吸住似的模样发笑,又望着他较从前消瘦些的样子悄悄心疼,再叹他剑技精进、终成了现在这般好身手。

归期有期,果有重逢之日。

林明煜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又急忙摇头:“你……你都没变。”

“我么?”

“……颜华。”

“你记得我啊。”颜华满意至极,终于忍不住抬手朝那玉白的脸蛋上捏了捏,果真捏得两指绵软,不禁笑道,“道长别来无恙。”

林明煜因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僵住,霎时脸红起来,方才练剑毕半干的薄汗此刻又爬上鼻尖鬓角,偏生被他这么看着根本不想挣脱。

索性颜华极快地住了手,轻咳一声,取了手巾递给他,又往他手里塞入那道冠,道:“林道长若记得我,可还记得我欠你一尊塑像?”

林明煜登时双眸发亮,随手了头冠,攥了手巾胡乱地擦脸:“记得记得,当然记得,我……”

“你可还愿意为我做样?”颜华急忙问。

林明煜彻底呆住,对上他含露的双眸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只得用力点了点头。

明明过了这么些年,林道长仍是直率温和的样子,颜华瞧在眼底,借着初升月光似将那年的情形重叠在此刻,这么些年辗转山河的风尘仆仆已然微不足道,纵有多少话想说想问,也早已化成唇角的微笑。

两人站了不知多久,远远看着的师弟看不下去,干脆拢袖一礼跑开了。

颜华瞥了眼离开的步子,又开口道:“林明煜,你我算是旧识,怎的这么些年也不联络我?”

“我……”林明煜语塞,全然不觉他口吻熟络,只道,“我得你赠字一幅,后来便随师门下山去了。我……我该写信问上一问的。”

颜华看他自责,故作受伤地道:“林道长好生无情,我赠你‘永’字,你竟不回。”

“啊?这……”林明煜忽然觉得又着了道,试探着开口,“那是何意?”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颜华说着,伸出根指头点到他唇前阻他再言,再在他惊诧的神色中朝他眨眼:“我带了上回没吃到的面点,要尝尝么?吃完了,我替你塑像。”说着深深看他一眼,似乎已对塑像的模样胸有成竹。

林明煜为他那句“不可方思”所震,待他走出半个云台才想起来跟上,步子轻快,在廊上与候着的万花同往,两个字在心中百绕,终于畅快淋漓地喊了出来:“颜华!”

那是永远的永,流光荏苒,韶华依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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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华:手感不错,终于捏到了!

林道长:要死了,动手动脚的!

ps:师父压根没打算真罚,对死宅来说最好的处罚不是扫地出门而是公开处刑啊~~┓( ´∀` )┏

短篇内容不多,这就完结啦,谢谢小可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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