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孝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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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不在,写完会诈尸

【花羊】续断(06)

迷津渡(二)

 

 

“傀儡?你是说那种彻底没有心智、被咒术操纵的玩意儿?”江语寒愣神的当儿,那水下复伸过来只“手”,他本能一躲一缩,那支仅有的开叉毛笔便给对方拍飞、远远抛了出去。

沐辰风在他尚惊诧懊恼时动手,符纸抹过剑尖、寒光腾起紫晕,挥出纵横捭阖的剑法,剑气所至将爬上船舷的尸人尽数斩杀。

来犯者落回水里后再无动静,江语寒松了口气:“辰风,你也不早点醒来,早知道他们被人控着,也不至于我打这么久。”

“你打了多久?”沐辰风回头看他。

“起雾开始。”江语寒看了看开始消散的雾气,估摸着时间道,“算是有一两个时辰。”

不过区区一个多时辰,他便已将过往梦了个遍,偏偏还是关于眼前人的。

“你给我下药?”沐辰风冷眉一皱,盯着万花看。

江语寒一愣,苦笑着摊手:“怎么可能?分明是你毒伤发作,还中了这迷雾。我有药囊防身,你们纯阳子倒是抵御不起。莫不是山间雾里鬼怪多,你给沾了什么?”

的确雾起古怪、使人不快,且听他几番辩驳、言之凿凿,沐辰风心中无奈作罢,才想收剑入鞘,便听得头顶一声呜咽,想也不想便反手推了剑气上去。

“辰风,住手!”

江语寒忙出声制止,可剑气一挥,除了斩落那摸到桅杆上伺机而动的尸人,还将桅杆也一折两段、落到甲板再狠狠砸入水中。

轰鸣声响后,高帆不再,甲板上一片狼藉,倒是雾气给落下的帆驱散不少,始作俑者沐辰风负剑立在船舷、衣摆丝毫不乱。

“算你走运,下次再碰上,你们一块儿给我当偶玩。”牧人未再奏笛音,声音混在迷雾里断断续续、算作撤退。

船身颠簸平复,两岸轮廓渐显,已不见人影。

“完了,没有帆,这可怎么办?”江语寒在船侧给溅起的水花弄湿了半边长发,环顾一周,负气地边拧水边抱怨,袖子滑下半截,露出了手肘处细长的深色伤痕。

沐辰风看着他目光闪烁,顿了顿,道:“抱歉。”

“抱歉?我们只得弃船了。”江语寒叹息一声,指了指岸边。

迷雾散尽,望江崖的千仞之壁矗立在前。

望江崖后是恶人重重把守的日月崖,船在迷津渡转了圈,非但没有飘到三江口,居然调头来了望江崖。

青山绿水,远瞰无忧,只有失了桅杆的破船晃晃悠悠的在江上飘,一副随时要解体的样子,且差不多要撞到岸边了。

两人皆沉默了会儿,沐辰风终于轻咳一声,望着甲板收剑入鞘:“船工被尸人所害?”

“不,来了个明教,不男不女不人不鬼,报信顺便练手。”江语寒斜睨了一眼沐辰风,毫无保留地说了。

“何信?”

“‘萧凡退守日月崖、魔尊秋分牧尸。’可惜这情报来得迟,无用不说,还害了船工。”江语寒叹了口气,惋惜地摇头。

“魔……尊?!”沐辰风难得变色,一时间血气上涌,竟是踉跄了一步。

“别动气。”江语寒仿佛料到那般、早闪身到了他身后,几个穴点下去,边道,“就算是苍山那个,现在也已经跑了。你毒伤未愈,能不动、就别动。”

万花身上的药囊特别,嗅着既能清醒、又能安神。

沐辰风与他挨得近,低眉一瞥又瞧见他肘上的伤痕,更是敛了心神、摇头道:“我没事。”说着站定,又补了句,“此明教我有所耳闻,应是曹煜的人,行踪诡异,寻常传令兵受阻才轮得到他出手。我也不知,他有此等爱好。”

江语寒望着他兀自苦恼的样子不禁笑意莹然,待船撞着礁石停下,他便第一个使了轻功上岸,再在岸边朝他招手,扬声:“辰风,这里。”

沐辰风点头,踏水而过落到他边上,望了眼岩壁后的日月崖,轻声道:“此处不远应有恶人把守,需得谨慎。”

“怕什么,从这儿抄近路,翻过去就是瞿塘峡,到了瞿塘地界恶人还敢嚣张?”江语寒十分有把握地道,自顾自牵起沐辰风垂下的手,往秋叶纷呈的山中走。

两人渐行渐远,待身影没入林间,从岸边的碎石后才悉悉索索踏出来一个人,十五六岁穿戴着苗银,及肩的披发遮了半边脸孔,双手一左一右攥着断成两半的虫笛,仅露的半边脸上有银色的瞳孔,带着邪气十足的兴奋望着两人的去向。

少年光着的脚踝边,一支毛笔斜斜地钉在地上,开叉的笔尖朝上、微微沾了江水拧成一团。

 

 “总算是退了尸人,你那符还算灵。”江语寒寻着人迹罕至的小路走上去,黑色的衣袖左右拂过灌木,像是灵巧的凤尾蝶辨别着方向。

“宋师弟所作,必然有用。”沐辰风回答得心不在焉。

“辰风,谁能想到你这般人,能有那样活泼的师弟?”江语寒边走边扯,全然没有察觉身后的纯阳道长有些恍惚,“不过有他在总吵得很,不如你清净。”

背后的伤毒隐隐作痛,攥着自己的手心却温热,万花再说什么,沐辰风都未再听清,目光淡淡看着他的后背、望着他及腰的如瀑黑发入神,脚下越走越慢,最后竟是停了。

江语寒兀自走开一段距离,在道边的树丛里东找找西摸摸,扭头见他仍站在原地、杵得像块白玉石雕,便只得折回来叫他。

“……辰风,沐辰风?”

“再不走,恶人可要来了!”江语寒凑在他耳畔一声威胁,猛拽一把他的道袍袖子,旋即跳开,刚巧躲过他本能用剑柄拂打的动作,笑道,“发什么愣,你今天怎么了?”

沐辰风看清了江语寒几步开外的笑脸,猛地换了口气,这才伸手拧了拧眉心:“发生何事?”

“没什么,我在找代替笔杆的东西。”江语寒扬了扬手里折断的空心枝给他看,“只可惜没有合适的笔尖,顺路你要是见着兔子和山羊,记得杀一头给我取毛。”

沐辰风眉心一跳,不悦道:“不妥。”

江语寒轻咳一声,似笑非笑看着他:“春猎不宜,可这秋分都过了,猎点兔子山羊,取皮可用,庖肉可食,哪里不妥?”

沐辰风平静地望着他闪烁的凤眸,再摇头:“无故杀生,不妥。”

“哈哈……”江语寒握手为拳,放在唇边止笑,“辰风素来快手杀伐,倒是有这般爱护性命的一天。”

“浩气盟只取作恶之人的性命,且仙道贵生,我纯阳宫门人绝不滥杀无辜。”沐辰风慢条斯理地同他说,抬手解下腰间的物什抛给他,“你用这个做笔罢。”

江语寒接过来,只见手里的玉环洁白、似主人那样素净,下头坠了个黄黑的毛尾尖,摸上去既润又韧。

“你哪里来的鼬鼠尾?竟还是这般上乘货色。”江语寒将那尾尖翻来覆去看,竟是爱不释手。

“年中去到江淮,此物钻舍偷鸡,我便与人猎之,你拿去便是。”沐辰风面不改色。

“原来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江语寒凤眸一挑,望着他出尘的模样笑开,“只是这不秋猎,如何果腹?”说着还揉了揉肚子,像有那么回事。

沐辰风轻叹,伸手入怀去摸随身带的干粮,不料怀中空空,轻拍几下便知干粮不翼而飞,再一看,江语寒靠在树干上咬着饼、眸子亮亮地看他。

纯阳脸一沉:“你何时拿的?” 

“你疗伤的时候呀。”万花看他仿佛下一瞬就要拔剑的模样,隽眉一挑,故作轻松道,“放心,我会给你留一半。”

“不用。”沐辰风冷冷地回答,微瞪他一眼倒也没再计较,反而借着拂袖转身,仔细观察起树林,良久才道,

“我今日时常恍惚,想必那些借机下阴阳阵的东瀛人,在此地界设障聚灵。”

“聚灵?”江语寒面色一沉,迅速收了干粮与他站到一块儿,顺着他视线看去,果真在枝条遮蔽下有微光乍现。

“与在洛阳见到的比,差了不少。”道长如是判断,似是嗤之以鼻。

沐辰风在苍山一役后休养了月余,加之曹煜优待,他便在江淮歇了一段时日,又去到东西京办些轻松的差,一来二去便见到些是非。

江语寒估摸着他有把握,便也安心了些,扯了扯他的道袍袖子,低声道:“此等聚灵球倒逆阴阳、为人不齿,在洛阳尚有精金阁压制,此地却无人监管,着实难办……我们绕路?”

不料,沐辰风轻轻摇头,当即拔剑出鞘:“若放任此物不管,恐有祸害。”

“喂,你别接近这种……”江语寒难得神色一凛,抬手欲拦却在空中收势、转为并指,随时准备点他的穴。

阴阳师设障多避人耳目,聚灵球尚小,不过剑气一挥就破碎无踪,剩了一圈尚未消散的阴阳之力腾在焦枯的草木上。

沐辰风剑尖点地,身影一转,又朝另一处去。

江语寒跟在他后面,始终保持着要点穴的姿势,平日漾在眉间的戏谑全然不见,取而代之是一种莫名的紧张与肃然,倘若沐辰风此时回头看他,定是要吃惊一番。

只是眼前的白袍道长似乎被什么吸引住,连破了几处小局,头也不回地朝一棵参天大树走。

“辰风,你回来!”江语寒嗓音压得沉且急,紧追几步却见他使了轻功,顿时大感不妙,伸手捞他袖子却捞了个空。

沐辰风所见不过是个稍大的聚灵球,规模尚没有洛阳东明堂里的十之一二,但此聚灵球竟有人催动,且那人白衣背对立在树。

沐辰风只当是与洛阳所见一般的阴阳师,见他来也不闪不避、着实嚣张,便肃目一瞥剑指向天,聚神念出口诀,凝四象灵气,行轮转归一之法。

未及发招,那站在树下的人忽然回身,瘦削的脸颊上嵌着凹陷的灰色双眼,乍一看不过一个鬓发斑白的道人。

见到这个浓眉深目的老者,沐辰风手腕一抖,接着竟是半跪于地下,打颤地喊出声:“师父!”

“爱徒,别来无恙。”老人没精打采地对他露出个疲惫至极的笑,松弛的脸面霎时拉出一道道深纹。

“师……”沐辰风再张了张嘴,第二声称呼却被汹涌的情绪堵住、哽在喉间,怎么都叫不出。

“为师叮嘱你敛神凝思、意不外露,可有做到?”老人问着,一步步朝他走近,“若有人挑衅,你可曾忘?”

“弟子愚昧有违师命,致于苍山遇险。”沐辰风垂头,语气沉痛。

“那徒儿,可愿受罚?”老人走近他,抬手架起掌。

“是……”沐辰风不闪不避,恭敬跪着。

“是什么是?!快闪开!”

老人的掌风未落,江语寒急迫的示警倏地到了耳边,沐辰风未及动作已给墨袍的万花扑倒在地下,再抬头,老人的心口自后探出剑尖、狰狞的笑容定格在脸上。

“啊……红……红尘……”老人面目扭曲,忽然化成了陌生的脸孔,升起阴阳之力企图遁逃。

“师兄,你没事吧?”老人身后探出宋修然那圆嘟嘟的脸,剑柄被他握在手上一送一抽,穿体的利剑登时将老人营造的幻象打散一空。

“师兄,你快收揽心神!”

沐辰风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颤抖不止,被江语寒死死摁着又动作不得,听见宋修然这般说才如梦初醒,勉力调整气息,睁眼闭眼,忽觉得四肢一沉,总算是回了正常感知。

宋修然几剑下去,利落得结果了遁逃到现世的灵体,抹着额汗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差点出事,好歹是赶上了。”

彼时聚灵球光辉全无,只余一棵落尽秋叶的老树,歪歪地长在金色绚烂的秋林里,格外扎眼。

沐辰风心神仍不定,站在树下四顾、迷茫不已。

身旁打坐的江语寒在此时吸气回神,站起来就朝横眉他凶道:“辰风你怎么回事?入定也不知道说声?!”

沐辰风被他摇着晃了晃,猛换了口气,将江语寒的眉目清清楚楚看了几遍,后神色凝重地转向一脸关切的宋修然,低声道:“师弟,封印似乎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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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灵球是新洛阳的任务线,阴阳之力和红尘鬼魂是方士里世界的概念,设定是为了后文服务

现在回头看小宋,觉得很唏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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